冯满天总是闭上眼睛与“阮”打开心灵对话。
这是什么?水晶。冯满天用小锤轻敲了一下悬挂着的锥形透明体,纯洁空灵的声响马上回旋在他的工作室,久久未散。“你再听这个,从尼泊尔买来的钵,里边有陨石成分”。“这个锣有帝王之气,是德国人用心打造的我国锣,惋惜不是我国出产的。”54岁的冯满天像个孩子,在自己的乐园里向《环球时报》记者演示他心爱的“玩具”。“我是声癫,一听到好听的声响就直眉瞪眼,有必要买下来。”当然,最让他痴狂的是阮——一种曾叫作月琴的、失传百年的民族乐器。冯满天让许多人形象深入的扮演是:弹着陈旧的阮,唱着崔健的《花房姑娘》。自从几年前取得《出彩我国人》总冠军后,“阮痴”成了明星。但让记者颇感意外,这位明星的工作室并不宽阔亮堂,更非金碧辉煌,而是在自家楼下的地下室。“本来工作室在楼上,后来房租涨了,就搬地下了。”冯满天一边说,一边熟练地给阮续上新弦,“这就是民族音乐的现状,它处在我国音乐圈的最底层。不过,还有期望。”随后,他调暗灯火,闭目操琴,温暖、悠扬的音乐如山泉般慢慢流出,没有忧伤、愤恨、悲喜,正像那首曲的姓名——《天高云淡》。
把自己幻想成一朵花
与电视节目中大褂、唐装的古典形象不同,记者在中央民族乐团表演《玄奘西行》的化妆间见到冯满地利,他穿了件白色紧身T恤,脖子上围着浅灰色的亚麻小围巾,时髦有范儿。这个来自哈尔滨的汉子爽快随性,让人一见如故。冯满天说,自己学阮有两位教师,一位是父亲——月琴大师冯少先,另一位是唐朝诗人白居易。“我6岁学琴,15岁考入中央民族乐团。乐团发给我一把阮,那时弹阮多为配乐,声响单调,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不锈钢精准的工人,很无聊,也不知道该怎样弹。”后来父亲寄给他一首白居易的诗:(阮)非琴不是筝,初闻满座惊。他一会儿理解,本来,阮既是琴也是筝,集古琴的深重内敛和古筝的亮堂富丽于一身。但其时他手中的阮如同不是那个音色。所以,他从日本找到唐朝阮的复原图,开端研讨改造阮,总算找到了那个声响。他还去学琴和筝,把古琴、古筝、吉他的技法和神韵为阮所用。“父亲教给我技,白居易让我学会了意。”
冯满天弹琴时总是闭上眼睛,让自己进入一个更宽广的空间,另一个维度。“我把自己幻想成一个植物,一朵花,我能感知到温度、阳光、气氛,但不起念。实在的音乐是天然界中爱的声响,就像植物对人的爱,不做作。”
多年后,冯满天才得知,白居易听阮是在一位宰相家,相当于文人的集会。所以,阮在其时是士大夫阶级才干听到的乐器,归于文人音乐,是“风雅颂”里的“雅”。“这种高端音乐是文人自我修行的一部分,现在,红白喜事那些贩子音乐活下来了,那是‘风’,但‘雅’的东西找不到了,音乐实在的心灵价值被许多人忽视了”。他看着《环球时报》记者说,“比方,我看到了你,用什么言语能精准地表达donggunjyqjs.opsteel.cn,shanghaifkd.opsteel.cn,我此刻心里的感触?音乐就能够做到。”尽管现在许多家长送孩子去学民族乐器,但在他看来,有的家长目的性很强——如果孩子考不上大学,也算有个专长。“他们是为了利而去,其实那是小利,而关于人生感悟这个大利,一些人以为一钱不值。”
什么是民族音乐的价值观
冯满天喜爱即兴演奏,所以,他约请《环球时报》记者到自己的工作室,听听他实在的音乐。演奏座椅周围的桌上放着一个黄金摆件——昭君出塞,佳人怀中抱着一把阮。据他介绍,王昭君出塞带走的是阮,即起源于秦汉的汉琵琶,而许多古画都画成了西域琵琶,也就是现在的琵琶。“实际上,丝绸之路上我国输出的第一件乐器就是阮,是我们送出了汉琵琶,才带回西域琵琶。所以,我特意定做了这个雕像。”
“明清时期,阮失传了。当然,我国失传的不止是阮。我觉得一个乐器失传不行怕,可怕的是价值观失传。”冯满天说,现在,衡量我国民族音乐的规范完全是西方的——和声、节奏、律动、谱子……我国的价值观在哪?他给记者讲了一个亲身经历。多年前,还在组乐队,和唐朝老五、臧天朔等人一同玩摇滚的他在外表演时,遇到一位德国音乐家。那位音乐家说:“你弹一首你们国家的曲子。”冯满天用吉他弹了一曲,那人摇头,他又弹了阮的曲目,那人仍然摇头:“这个曲式是我们的,和声也是我们的。”“我怎样弹他都说不是。那次他把我扒得一件衣服都不剩,皮开肉绽,我在心里哭泣,为我的民族哭泣。”
之后,冯满天张狂寻觅究竟什么是我国音乐的价值观。俄然,他找到了我国古代最早的音乐理论作品《乐记》。里边说:乐者,德之华也……唯乐不行以为伪。“政治能够有伪,经商能够有伪,军事能够有伪,只要音乐不行以有伪。乐由心生,音乐里没有互相的忧虑、猜忌。我觉得我找到了我国音乐的价值观,有价值观天然会有情绪。”
有了情绪,冯满天把许多事看得更清楚了。“现在,一些人演奏乐器有炫技成分。勤奋好学,荒于嬉。炫技是嬉,low啊!没有音乐才炫技,没有内容才在形式上找。”不只音乐,他以为,我国的一些美术、舞蹈等也无比空泛,动作许多但没有内容。首要原因是,解放后,我国干流的艺术学院都引进了苏联式教育。“一些学院派以西方规范来要求民族音乐,凭什么莫扎特说了就算,嵇康就不咋地?用心说话你会吗?按人口比例,国际闻名的我国大音乐家应该有3500个以上,可我们就出了一个朗朗。”
冯满天还总结了东西方音乐的其他不同:我国乐器是五声,怎样弹都调和,而西方乐器是七声。吉他是六条线五个音,阮是四条线两个音。“越简略的东西,留给你的空间越大。老外听不到这种声响。二胡越来越立异,其实它本身的两个音就足以把人拉出眼泪来,弄巧成拙。”
“没有自己的文明价值观何来文明自傲?民族音乐是这个民族最中心的价值观。在这里,你能听到我国人的仁慈、容纳和美。”冯满天变得严厉严肃起来,“他人听这个民族的音乐,就能触摸到这个民族心灵最实在的部分,他才干尊重这个民族,爱这个民族。”
民族音乐脱离了观众?
“您会不会成为我国民族音乐的朗朗?”面临《环球时报》记者的发问,冯满天摇摇头:“差远了,我的微博粉丝才8万,他人都几百万、上千万。再说出场费,民族乐器里我算比较高的,和其他文娱明星比,我孙子。凭什么民乐演奏家处在我国音乐圈的最底层?是我们扔掉了观众,仍是观众扔掉了我们?我以为,是民族音乐脱离了观众,老百姓不爱看。”他接着说,“为什么我们情愿看摇滚?它真。伪就和观众有间隔,就没有商场。还有,搞摇滚乐、流行乐这些人玩命也能出来,由于他要养活自己,而民族音乐在某种程度上被养起来了,吃不饱也饿不死,许多人再也没有考虑了。”
冯满天现在自己能吃饱,但感觉压力很大,压力首要来自推行。“一位德国汉学家对我说,你承继了我国古代的精力,有职责通知他人,你的音乐是怎样来的。我是受他启示才想推行民族音乐的。要没有这个责任,我就在山上买个小宅院,给天空弹琴,何须被这个评那个评的。”但推行民乐不是件简单的事。弹唱《花房姑娘》并不是冯满天实在想表达的东西。“我们不是喜爱摇滚吗?来吧,如同民族乐器不能玩摇滚似的,挺好玩是吧?还有比这个牛的。我想经过这种方法把老百姓招引过来,逐步给我们展现更高的音乐境地。”
除了上电视节目,参与真人秀,今后还期望经过什么方法推行阮?“随缘,有搞商场运作的人找过我,想把我依照纯商业的形式包装——做广告,给这个小鲜肉配乐,跟那个明星合唱,怎样俗怎样来。”冯满天点上一支烟,“他们没有我国古典音乐的价值观,我不能丢掉它,尽管那样做可能会给我带来许多钱,但我不开心,那不是我的初心。要是把利放前头,我早干其他去了。”
最近一两年,冯满天没怎样做商演。“我得想想,我有点小自私,怕太闹得慌,打扰了我的心境。有商业没老冯了,哈哈。”他仰天大笑。笑毕,深吸一口烟,慢慢吐出。“但后来我想理解了”,他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期望:“上山我有上山的音乐,下山有下山的音乐。下山是玩,上山是修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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